独乐寺建于辽统和二年(),制作精丽,保留着显著的唐代风格,“若论技术之精湛、艺术之品第,……是现存古建筑中的上上品,是最佳典范”(陈明达语)。千年以来,这座木结构的殿堂楼阁虽屡遭天灾而完好如初,充分显示出我国古代建筑学的卓越成就。独乐寺被发现于年,是中国营造学社开始调查测绘的第一处古代建筑,梁思成说它“上承唐代遗风,下启宋式营造,实研究中国建筑蜕变之重要资料,罕有之宝物也”。作为我国杰出的建筑历史学家,陈明达年参加中国营造学社,师从梁思成、刘敦桢,毕生致力于重新发现中国古代建筑学体系,著有大量的学术论文和专著,尤以宋《营造法式》专项研究享誉中外。在他的晚年力作《蓟县独乐寺》中,陈明达尝试应用“材份制”对独乐寺观音阁、山门进行建筑学理论分析,追索中国建筑在结构力学、建筑美学等方面的独到建树。那么,天津的独乐寺究竟为什么被梁思成先生誉为“无上国宝”?在陈明达的学生王其亨于年为其增编遗著《蓟县独乐寺》写下的序言中,王其亨记述了《独乐寺观音阁、山门的大木制度》(即《蓟县独乐寺》)的重要之处,以及他与陈明达先生之间的一段特殊经历和一份特殊情感,记述了这样一位大师级的建筑历史学家严谨的治学态度。以下内容即为这篇题为《回忆陈明达先生——蓟县独乐寺代序》的序言之部分节选。该篇序言现为《蓟县独乐寺》的附录。已获得出版社授权刊发。《蓟县独乐寺》,陈明达著,浙江摄影出版社年1月版。独乐寺观音阁、山门两座辽代建筑遗构在陈先生为数颇丰的遗著中,《独乐寺观音阁、山门的大木制度》是极为重要的一篇。因为:1、独乐寺观音阁、山门这两座辽代建筑遗构在中国建筑史上占有非常独特的一页:大时代已跨入北宋时期,而与北宋毗邻的辽王朝却因为文化倾向上的取舍,在建筑方面具有与北宋大致相同的技术水准,而在艺术风格上却更多地继承了唐代的雄健豪迈的风气,故现存九座辽代建筑遗构几乎个个都是上佳之作。其中辽宁义县奉国寺大殿、山西大同华严寺大雄宝殿以大体量、大气势雄冠一时;山西应县木塔是建筑技术水准的巅峰之作;蓟县独乐寺两建筑则诚如陈先生在另一篇文章中所评价,“若论技术之精湛、艺术之品第,均应推为第一,可以说是现存古建筑中的上上品”。因此,无论从建筑风格的唐代遗风而论,还是就宋代建筑技术和设计原则的成熟、定型而论,对独乐寺两建筑的研究,都是解读以《营造法式》为标志的中国古代建筑学体系的关键环节。近年来,对辽代建筑特别是对独乐寺两建筑的研究论著是很多的,但代表唐辽建筑研究最新进展和最高水平的,还须首推陈先生的这篇十七年前的旧作。寺内东侧全景,《蓟县独乐寺》内页插图。2、单就独乐寺建筑研究史而言,早在年,梁思成先生发表《蓟县独乐寺观音阁山门考》一文,不仅是独乐寺建筑研究的开山之作,更以“田野考察”工作方法的引进,标志着中国建筑史学的诞生。梁先生的方法,要而言之,是引进西方的科学观以重新认识民族建筑文化的方法。这个方法,无疑是具有开创意义的。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在充分掌握了西方科学方法之后,似乎应该有新的侧重和突破了。恰逢其时,陈先生意识到:在理解西方现代科学精神、科学方法的基础上,使用本民族的历史语言从事建筑历史的研究是十分必要的。故本篇通过复原辽宋时代的建筑语言,使用“材份”“宋尺”“标准间广”“数字比例”“方格网”等传统语言和工具,以缜密的逻辑推演向我们展示古代建筑师设计一个建筑组群的过程。陈先生的这个专题研究,使他向“重新发现、确立我们本民族建筑学体系”的学术理想又迈进了一步。这篇《独乐寺观音阁、山门的大木制度》与梁先生的《蓟县独乐寺观音阁山门考》,各自代表了所处时代学术研究的最高水平。关于古代建筑哲匠在建造房子之前是否进行设计的问题,历来说法不一而偏重于“没有设计”。这似乎是个小问题,但实际上涉及中国古代建筑是“陈陈相因的原始状态,还是如西方人一样视建筑为一个艺术创作”的大问题。故陈先生对此是竭力辨析的。记得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我在从事样式雷图档研究的时候发现了一张某陵碑亭设计图,是同一碑亭的两个方案比较,以朱笔画方格,二分作一尺(即1/50),墨笔作设计图。由此,似可证明清代的匠师是有设计图的。观音阁上檐翼角细部,《蓟县独乐寺》内页插图。我将这份图纸的复印件呈送给陈先生。当时他撰写这篇独乐寺专论的工作已接近尾声,这张图纸恰好可以补充他的实例佐证,使“战国中山王墓《兆域图》”“宋《营造法式》地盘图、侧样图”和“清代样式雷图”等前后衔接起来,环环相扣,证实了陈先生“当时不但有设计图纸,而且必定有全面细致的图纸以及分析比较的图纸”的立论。作为他的学生,我能有机会为先生的论证过程出一臂之力是深感荣幸的。由此,我也想起陈先生与我之间一段师生“教学相长”的往事。用中国自己的语言描述和研究中国古代建筑大概是年冬天的一个上午,陈先生给我讲授了大约两个小时的《营造法式》课之后,突然说:“我不讲了,咱们讨论吧。”我那时初出茅庐,或者说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说是初生之犊,也35周岁了),当即提出,中国古代“几何分割”的理念比较薄弱,而始终强调“关系”,即相互的关系,就跟《营造法式》里的大量描述一样:一个高、面宽,广、厚之间就是体现出的这种关系,且都采用数字比来表达,而不是用几何分割方法。观音阁正立面(南面),《蓟县独乐寺》内页插图。此前,我一直比较
转载请注明:http://www.abachildren.com/sszl/881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