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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辽史地理志入手,谈谈辽代五京

《辽史》修于元至正三年(年),时隔辽亡二百余年,典籍多散佚无存,主纂者又迫于功令,一年之间,仓卒成书,疏漏舛误以至互相抵牾之处,所在皆是。后世史家厉鹗、冯家升等对《辽史》校勘,颇多补益。对有关辽朝人口问题,近人研究宋、金人口者虽有所涉及,但多囿于《辽史地理志》旧说,难窥全豹。

一、《辽史》有关州县人口的记录

《辽史》卷三七《地理志》一记载:辽时“总京五,府六,州、军、城百五十有六,县二百有九,部族五十有二,属国六十”。志文各道分计数则为京五,府十二,州、军、城一百六十,县二百一十七。其建置时间最早始于太祖初建契丹国时,最迟为天祚帝天庆六年(年)上京升金山为静州,几跨越有辽整个一代。其中部分府、州、军、城、县有户数记载,但均未系年。

《辽史地理志》中缺载户数的府、州、军、城以东京道为最多,全道八十二府、州、军、城中,即缺率宾府等六十六府、州、军、城的户数。中京道则二十四府、州中仅有高州三韩一县的户数。上京道缺静、招二州,河董、静边、皮被河、塔懒主(王)四城户数。西京道也缺云内、宁边、东胜三州及天德军户数。五京中有户数记载的仅及全部府、州、军、城的42%。

《辽史兵卫志》记有“五京乡丁”数,辽制每户应出“军兵丁”二,五京中绝大多数府、州、军每户平均出乡丁数均为二丁,如参照两志原文,便会发现凡平均数超过或不足二丁者,多由记载舛误而起。其中超越二丁者,性南京道涿州,西京道丰州及金肃军三个州、军。

《地理志》载涿州所属归义县“户四千”,《兵卫志》载“丁八万”,“八万”殆“八千”之误,使该道每户平均出乡丁数达“4.12”丁。如加厘正,仍应为二丁;西京道丰州《地理志》记载统县二:富民县“户一千二百”,振武县“太祖神册元年,伐吐浑还,攻之,尽俘其民以东,唯存乡兵三百人防”。所记乃辽初太祖年间事,“后更为县”即无户数记载,《兵卫志》却将前此乡兵三百亦统计入丁数之内,合“富民县丁二千四百,振武县乡兵三百”为二千七百,使每户平均出乡丁数增至“2.25”。

如乡兵除外,则户一千二百,丁二千四百,仍为二丁;金肃军《地理志》记载“重熙十二年伐西夏置,割燕民三百户,防秋军一千实之”。《兵卫志》即以“防秋兵一千”作为乡丁数,以致每户平均出乡丁高达“3.33”。按防秋军非出自燕民,本不足为据。以上可见辽时每户出“军兵丁”二,似为常制。

在每户平均出乡丁数低于二人的府州中,以东京道辽阳府为最突出。《地理志》记载辽阳府有“户四万六百四”。而《兵卫志》记载辽阳府有丁ー万四千四百,每户平均出乡丁0.35人。按辽阳府统县九,其中肃慎、归仁、顺化三县无户数,辽阳等六县合计七千二百户。

对照《兵卫志》所载丁数正合每户平均出人而辽阳府四万六百四户,除去有户数记载的六县七千二百户,平均每县一千ニ百户外,余三县如系三万三千四百零四户,则平均每县达一万ー千一百三十五户,相去几近十倍,有学者根据辽、金两史辽阳府的户数完全相同一事,认为《辽史》的这一统计数字是有问题的。

按辽、金、宋三史,同于元顺帝至正三年(年)由丞相脱脱主持修纂,负责分撰《辽史》的廉忠山海牙等仅就当时现存史料略加缀辑,未及稽考,因而出现以金辽阳府户数系于辽朝的怪事。又如上京道临潢府,《理志》记载有“户三万六千五百”,《兵卫志》记载有丁四万,每户平均出乡丁1人。按该府所统十县中缺渤海、兴仁二县户数,有户数记载的临潢等八县为二万二千五百户,其中宣化县户四千。乡丁数亦为四千,一户一丁,可见该府总户数三万六千五百也是不可靠的。尤有甚者,上京道的凤州四千户,一千丁,每户平均出乡丁仅0.25人,舛误更为明显。

二、对辽代州、县人口的估计

辽朝无户数记载的九十九府、州、军、城占全部府、州军、城数58%。其中有以渤海、女直户、徙汉户及析京民置者;有以诸官提辖司人户、落帐户及媵臣户置者。对其人口数字,只能参考有关情况进行推论。以中京道而言,仅有辽圣宗伐高丽,俘扶余、新罗、高丽“三国之遗人”五千户,在偏北方土河(老哈河)畔所置高州三韩县一县的户数。大定府城统和二十五年(年)择燕、蓟良工建成,“实以汉户”。

其直辖九县中富庶、劝农、文定、升平、金源五县都是开泰二年(年)“析京民置”。所统十州中,惠、榆、泽、武安、北安诸州,也均以所俘汉户置。这些以汉户新置的州县大多是农业人口,中泽州并“采炼陷河银治”,手工业也有所发展,人口繁衍可以想见。兴中府《金史地理志》记载:“本唐营州城,辽太祖迁汉民以实之,曰霸州彰武军,重熙十一年升为府,更今名,金因之。户四万九百ニ十七”。从“金因之”来看,兴中府人户实沿袭自辽,有四万余户,则中京所在的大定府,当更过于此数。

兴宗迁定州民户于中京道宜州盛产桑麻的灵河(今大凌河)畔置弘政县(今辽宁义县),其“民工织红,多技巧”,成为专向辽政府输纳丝绢的“丝蚕户”,辽使并以邻近弘政的白川州(今辽宁朝阳县东)所产绢帛,作为聘问宋朝的赠礼。从农桑的发达,也可见灵河流域人口分布是不会少的,根据以上情估计,中京道的全部人口当不会少于十ニ万户。

东京道的一部分是渤海国故地。《辽史》卷三四《兵卫志》上载,“天显元年(年),灭渤海国,地方五千里,兵数十万,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尽有其众,契丹益大。”兵数十万,其总人口数当在百万以上,辽政府除将其中一部分迁往上京道及中京道外,更多的还是分散在东京道八十二府、州、军城之内。其中宣、宋、沈、遂、双、龙、连诸州及顺化城,均以汉户置。在汉族、渤海、女直等族人民的共同劳动下,农业生产有了较大的发展。圣宗太平六年(年)二月,龙州“黄龙府请建堡障、烽台十,诏以农隙筑之。”说明辽统治者对农业生产的重视。九年(年)燕地饥,曾拟“移辽东粟饷燕”,只是由于“道险不便而寝”,辽东的富庶于此可见。曾任辽穆宗侍读的幽州蓟县人宋琪即云称辽东地区“编户数十万,耕垦千余里。”东京道的实际人口约在四十万户左右。

上京道十万四千四百户,倘补入缺载的六个头下军州城的户数,当在十ー万户左右。西京道十六万ー千户,如计入所缺云内等四州军户数,也不会少于十七万。再加上南京道的二十四万七千户,则即使最保守的估计,辽朝五京各府、州、军、城约在一百零四万七千户。辽国兵制“凡民年十五以上,五十以下,隶兵籍。”十五以下的幼年及五十以上的老人加上同龄女性,每户平均估计不会少于六口,则一百零四万七千户,当有六百二十八万二千口。

近人魏特夫格、冯家升氏曾根据《辽史地理志》所记五京户数,参照各族人口的地理分布情况,以《辽史兵卫志》所记每户二丁数为准,假定每户五口,作出辽国计有户七十六万,丁一百五十二万,口三百八十万的推论。其所推算出来的户口数字显然偏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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